《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邹松霖 | 北京报道
复工第二周，北京堵车了。
这座常住人口超过2100万人的城市正在复苏。
西城·金融街：堵车但不堵人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工商待振，金融先导。
北京城复苏，金融街先堵。
金融街西侧要道西二环上车辆拥堵
月坛南桥仍是月坛“难”桥
早晚高峰时刻，西城区金融街一带，路面上已初现往日的拥堵。
当时只道是寻常。萧肃疫情下，平日厌之唯恐不及的堵车，也能给城市多增添几分生气。
“实际上工作日的白天，这一带街面上还是见不到几个人。早晚高峰时刻，堵车但不堵人。来单位上班的人并不多，但因为疫情，平常被压抑的私家车通行需求被释放了。疫情期间北京也不限行，为了安全防护，但凡能开车来的，都不会再乘公共交通了。”某证券公司负责人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采访说。
公共交通出行情况印证了这番话。
平日里在晚高峰时段要排几十米蜿蜒长队才能进站的复兴门地铁站，现在乘客寥寥。记者在地铁口等待十分钟，只有零星个位数的乘客进站。
平日晚高峰进站排长队的复兴门地铁站如今乘客寥寥
到岗人不多，犹如血泵的金融街，怎么为经济复苏输送金融血液？
低到岗率，高复工率，是金融街乃至北京城六区主要的复工现状。
2月18日，在北京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第24场新闻发布会上，西城区委副书记、区长孙硕介绍，截至当时，西城区累计复工企事业单位3858户，累计复工15.4万人。金融街核心区99家重点金融机构采取弹性办公、远程办公、AB岗等方式，实现100%复工。
某金融监管机构人士是AB岗方式复工人员之一。她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介绍，因为工作的窗口单位性质，在2月10日就已复工。为了防疫，现在是同事轮流到单位值班，同一时间段，同一排工位上，只能有一人在岗，“领导还会催促我们早点下班回家”。
午饭时间的金融大街，可以用空旷形容
弹性办公、AB岗式工作，效率如何？
“因为现在是特殊时期，一些日常的单位内部行政性事务无法开展，所以现在来值班，工作内容只是服务市场主体，其实完成的业务量比正常时期更多，也许能达到正常值的120%。”上述金融监管机构人士表示。
类似情况在商业性银行也得到佐证。
多位四大行员工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表示，目前四大行总行部门多采取AB岗方式复工，市内各基层支行则实行动态调整，为市民提供小额金融或缴费等业务。
“目前比较吃劲的是对企业的对公业务，助力企业纾困。面向普通群众的日常业务，压力较小。”北京银行某支行员工表示。
朝阳·CBD：90%已复工却依然冷清
复工但不到岗也是CBD中央商务区的现状。
2月12日，北京CBD管委会相关负责人对媒体表示，CBD中心区的5万余家企业中90%已经复工，国际金融、高端商务服务、文化传媒等重点行业业务恢复达到九成以上。为了降低人员聚集和流动，很多企业开启居家办公、远程会议、线上办公等多种模式。
在走访的直观感受上，CBD比金融街更显冷清。
这或是两片区入驻单位性质不同所导致。金融街一带除国有大型金融机构外，还有众多监管机构、央企总部，且位置靠近月坛中央部委云集区，单位组织复工、动员能力强。
CBD所在企业，管理风格、动员机制则更加自主、“洋范”。
中央商务区，地上地下，人影稀疏
平日加班是家常便饭的CBD，18:00以后，灯火寥寥
在北京财富中心写字楼A座，安保人员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介绍，目前进出大厦人员仍然很少。2月17日白天，高达46层的写字楼进出人员约为800人，其中访客约200余人。而入驻在此的企业，仅普华永道一家便有4000多名员工。
“现在进入大厦必须先通过电子仪器测体温。每天18:00之前，实行西门进、北门出的单向进出动线管理。18:00以后，都从西门进出，进出都需测体温。”
北京财富中心写字楼A座，亮灯的办公室屈指可数
战“疫”仍在持续，企业复工要求到岗，员工心态各异。
“没想到上班第一天就加班。”某央企子公司财务人员小梁介绍，公司要求所有员工2月17日起回到岗位工作，没听说同事中有抵触、不愿到岗的情绪。但大家比较默契，在办公室也都戴着口罩，不多交谈。
单位的防疫措施让小梁比较放心，“我们进出严格测体温，每天单位发一只口罩。就是太冷了，单位把中央空调都停了，每人发一个热水袋。我自己也从原来每天乘地铁上下班改成骑自行车上下班了。”
某央企子公司为员工小梁准备的热水袋
回到岗位，也并非所有人情愿。
在CBD核心区域的金地中心上班的Samantha抱怨，虽然很多北京公司开始上班了，但金地中心这里开工的公司还是很少，“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是被客户叫来公司面谈的，这日子还有非要面谈的客户也是醉了！”
到了中午饭点，Samantha也不敢在外面吃饭。“当然回家吃了，我一直忍着连厕所都要回家再去。”
Samantha的心态在上班族中有一定代表性，尤其在当当网员工复工被确诊之后。
2月20日，当当网出现一名新冠肺炎确诊病例，造成66人被隔离观察。次日，又传出当当网有第二名员工感染，但这未得到证实。“焦虑”会传染。
上海医疗救治专家组组长张文宏提醒复工注意事项：防火，防盗，防同事。
人社部明确表示，如果不是从事新冠肺炎预防和相关工作人员，感染新冠肺炎不能认定为工伤。
Samantha们的顾虑更多了。
海淀·中关村：创业大街复工先减租
教育和科技是海淀的标签。
因为疫情，大中小学停课或延迟开学，科技企业凭借技术之便远程办公，海淀这“淀”水，近乎冰封。
高校遍布南北的中关村南大街，人迹难觅
中国农业科学院副研究员马博士介绍，目前所里每个办公室每天留一人值班，但因为多数教师、学生都未回京，所有科研实验都已停止。
再向北行，清华大学的教室里，上演真正的“一言堂”。
寒假中，很多清华大学教师在做在线教学准备，讲台下空无一人
转型“主播”，清华大学教授需先填满新技能点
1月26日，北京市教育委员会即发文，决定全市大中小学、幼儿园2020年春季学期延期开学，同时暂停全市校外培训机构线下培训活动。
和学校里的情况类似，公司里人也还没到齐。但“包租公婆”先忙活起来。
中关村创业大街，北京创业创新力量最活跃的地区之一。疫情期间，近百个创业团队和创业服务机构刚一复工，就先享受到一笔租金减免50%的优惠政策，缓解疫情冲击带来的经营压力。
据北京市发展改革委相关负责人披露，政策施惠不止于中关村，疫情以来，北京发布“减、增、稳、促”支持中小微企业16条措施，截止2月17日，政策效果逐步显现，企业获得真金白银的实惠。
数据显示，28家北京市管企业计划减免租金约4.3亿元，涉及中小微企业9700余家，16家银行累计向1352家次的小微及疫情防控企业放款286.19亿元。
昌平、通州、延庆：工业、基建、冬奥工程复工复产争分夺秒
与城六区反差明显，平时稍显冷清的非城六区，此刻疫时复工，反而人气满满。
因工业企业、制造业多聚集在非城六区，受产业链供需要求，工业、制造业复工复产争分夺秒。
“我们制造业比较生猛，2月1号就全面复工了，全员回来上班。”在昌平区北汽福田公司，技术人员张亮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介绍，“没办法，不复工压力太大，几万人要养，一个月光人力成本就几个亿。”
按北京官方媒体报道，截至2月18日，北汽集团复工复产率达到91.3%，北京地区复工复产率已经达到100%。
不过复工率和复产率是两个概念，复工率百分百不等于复产率百分百。这个统计数据有点模糊。
疫情期间，北汽福田组织员工为疫情防控重点地区献血
让张亮倍感骄傲的是，公司还承担了救护车的生产任务。
北汽福田的山东多功能工厂从大年初一（1月25日）就开始组织生产，完成工信部、全国各地卫生系统的负压救护车订单。截止2月15日，已有50辆车辆交付投入到火神山、雷神山等医院和疫情防控一线。
制造业复工压力大，建筑业亦是。
苏中建设技术骨干张龙表示，压一天工期，意味着多出巨额利息等融资成本。
“最近国家发了文，因疫情原因导致工程延期完工，视为不可抗力，我们建设单位不构成违约。但因工程延后，特别是有些原定2020年底冬季前完工的项目，如果拖至冬季施工，我们面临的成本增加也是难以负担的。”
至少目前来看，张龙不必过多担忧，施工开复工正在有序推进。
2月14日，北京经开区表示，截至当天，北京经开区内已经有12个重点施工项目开复工。月底前大部分施工项目将开复工。
2月16日，在北京市新闻发布会上，通州区委副书记初军威表示，环球主题公园一共16个总包项目，现在9个已经开工，剩下7个项目正进入联审阶段，也马上进行开工。项目将确保今年年底基本建设完毕，进入调试阶段，明年5月正常开园没有任何问题。
同一天，北京市重大项目办相关负责人表示，截至2月16日，北京冬奥会北京赛区、延庆赛区复工项目达15项，包括北京赛区国家速滑馆、冬奥会主新闻中心和国际广播中心（国家会议中心二期）等7项工程均实现了复工，其他项目正按计划有序复工。
按照建设计划，2020年北京赛区、延庆赛区冬奥会竞赛场馆将全部完工。
责编 | 李慧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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