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0个来自疫区的电话:心里的伤 仍在潜伏期(图)

纸糊的?中共东风导弹疑现裂缝 胶纸海绵修补

2015年9月3日,东风-26导弹出现在北京阅兵式上。 日前,中共官方的“中国军视网”,展示东风-26导弹的正面照。但网友发现,东风-26弹头疑似出现裂缝,被用透明胶纸和海绵黏贴修补。网民调侃:东风-26是模型,所以容易开裂。  网民调侃:东风-26是模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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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封城后的24小时(画面来源:林晨同学Hearing)1月23日,武汉封城当天,为了守护奋战在一线的医护人员、病患、家属、和每一个普通人的心理健康。以危机干预、自杀防治为主的“希望24热线”开通了防疫专线。

这条热线,成立于2012年12月,

全国19城市的1000余名接线志愿者,

24小时轮流当值,

7年来,一共接听了超过27万个电话,

防疫专线设立后,

每天接到超过100个相关来电。

有病倒了的武汉一线医生来电:

“我虽然知道该怎么做,但依然害怕。”

有生病的儿子焦急求助:

“我妈不当回事,还吃我的剩饭,你快帮我劝劝。”

有刚复工的焦虑员工:

“为什么同事不把口罩戴得标准些?”

有老伴病重的丈夫来电:

“所有的电话都打不通,还好有你们在……”

人们的心理状态随时间发生着变化,

从最开始担忧自己是否被感染了病毒,

到由于隔离,家庭矛盾激化,

再到复工引发的彼此不信任感。

而最令人担心的是疫情彻底结束后,

部分人群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目前还未显露,是时候还未到。”

撰文   倪楚娇

5000个来自疫区的电话:心里的伤 仍在潜伏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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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封城后的24小时(画面来源:林晨同学Hearing) “武汉封城当天, 我们增设了防疫专线”

“我孩子发烧去医院了,我受不来了,你能不能让我的情绪停下来?我该怎么停下来?”

这是方蕤若接到的第一个和疫情相关的来电。

来电者是一位女性,语速快、呼吸急。她家住武汉,因为有感冒的症状已经居家隔离多日。大年初一这天,她的孩子突发高烧,丈夫却外出采购物资去了。

在等待丈夫回家的过程中,她越来越焦虑。虽然此刻,丈夫已经带着孩子上了医院。但是待在家里只能等待的她,越想越害怕,情绪失去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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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24热线的志愿者在接线室

她拨通的这个电话是“希望24热线”,号码4001619995,谐音“要留,要救,救救我。”这是一条以危机干预、自杀防治为主的热线。接线室遍布全国19个城市,1000余名接线志愿者24小时轮流当班。电话响3下没接,就会被转到另一个接线室。7年来,一共接听了超过27万通电话。

1月23日,武汉封城的当天,“希望24热线”增设了防疫专线。除了武汉的接线室被彻底关停外,其他接线室全部待命,253名接线员自愿排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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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5年接线经验的方蕤若,是希望热线的督导运营副总监,负责专业技术的辅导和培训。

面对这位情绪异常的女性,她没有安抚对方,反而激动地对她说:“不要控制自己,就这样叫,我陪你一起叫!谁遇到这么多事情还能平静下来,继续这样叫!”没过多久,对方就平静了下来。

方蕤若对我们解释说:“我们用比她还强的情绪反应,让她把情绪宣泄出来,等她平静后,我们会让她去倒杯水、喝一口,告诉她以后再有这样情绪的时候,就去做一件别的事,随便什么事,做对了,她的情绪就会好了。这整个过程我们叫SOR,当遇到一个刺激(S)的时候,她会有一个情绪(O),这个时候一定要帮助她做出反应(R),比如去倒水,这样她就能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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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来源:林晨同学Hearing)

 来电中的疫区故事

自防疫专线设立以来,每天都能接到近100个来电。

最短的电话只有几秒钟,一个男人非常慌张地打来:“人快不行了,人快不行了。”没过2秒,他突然说:“没呼吸了。”电话就断了。

一个武汉的儿子来电,他因为感冒在家自我隔离,严格戴着口罩、消毒、不出自己的卧室。而同住的母亲却完全不当回事,“她甚至还吃了我吃剩的饭!”儿子心急如焚,实在不知如何说服母亲,“你来帮我和我妈说说”。

有居住在离华南海鲜市场仅2公里的女士来电,1月初家中有老人因心脑血管疾病在协和医院住院,家人轮番陪床看护。出院后得知,同病房的病友在住院期间感染了新型肺炎。自己这两天有点感冒,很担心是当时被传染的,赶紧就隔离了。她现在非常焦虑,因为一家三代都住在一处……

有一位支援武汉的护士长来电,她有一些心理学的背景,所以她更加无法接受自己的失眠,她觉得:“我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压力。”对自己很失望。

一位一线被感染的医生来电,她是湖北社区医院的一位医生,1月初发烧,最初只是疑似,但因为症状还算轻,一直没有得到确诊,在家隔离治疗。

她说:“作为医生,其实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但还是止不住地担心家人、也害怕治不好。”现在她已经退烧了,这次来电是“想找个人说一说,因为隔离期间,没有人可以说。”在家人面前,她隐藏了所有的担心和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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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线员在做消毒

来电者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情绪恐慌,一类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问题。

每个接线员手头都有两份资料。一份是1月23日由“希望24热线”创始人林昆辉老师亲自撰写的《防疫手册》,负责安抚情绪恐慌的问题。一份是由武汉地区的志愿者合作整理出来的各社区联系方式、如何报备病情、如何筛查病情等资料,负责解决实际的问题。

“接到疫情来电后,重点不是处理具体的事件,而是‘安心’。这和我们危机干预理论一致,安下心,案主才能有能力有动力,在疫情面前,做自己该做的事,展现自己的价值。”

方蕤若给我们举了一个例子:一个武汉30来岁的孙子求助,他的祖父母都发烧了,父母却在外地回不来,家里还有一个6岁的女儿。当地医院的电话都打不通,他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以前都有父母在,这是我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我担心处理不好,父母责怪我。”

“现在30岁的男孩子,很多还没有完全脱离父母的呵护,突然出现这么大一个生命攸关的事件,其实他是知道该怎么做的,只是他恐惧,他害怕。我们给他的是——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把爷爷奶奶照顾好,你不用害怕,我们都会支持你。

最忌讳的就是给来电者贴上“病态”的标签。偶尔失眠,不能叫睡眠障碍;心里担忧,压力大,在电话中痛哭一场,也不算抑郁情绪。

“我们想传递给民众的是:心里不舒服就可以打热线。我们和你一起面对疫情,承担压力。打电话给我们,倾诉一下,彼此打打气,再该干嘛干嘛,这很好。”方蕤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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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街头(画面来源:林晨同学Hearing)

 “我们的不安,开始进入第二阶段”

大众的心理已经经历了2个过程。第一阶段因为病毒的未知造成的不安,目前已经缓解,这类电话正在变少。

但由于隔离造成的家庭冲突,以及抑郁加重的来电,在数量上始终保持着高峰。几乎所有来电,都会提到“疫情”一词。

有一个女孩,年幼时饱受父亲的家暴,成年后的恋爱又遇到精神虐待,她打来电话说:“疫情这么严重,我给所有人准备了口罩,但没给自己留下,因为我不需要。”由于长时间封闭在家,她愈发感觉到生命的虚无。

有一个患癌的北漂,甚至有些感谢这场疫情,因为给了他不回家的借口,无需面对目前还一无所知的家人。

有一对夫妻都已经要去办离婚证了,但因为疫情不得不一起多相处了20天,每天都在探讨“我们两个为什么过不下去”,结果双方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学生的来电明显增多。有一部分学生是因为无法准时毕业、找不到工作而担心。也有该中考、高考了,觉得因为疫情自己复习得不好的。

还有生存压力突然变大的一批人,无论是打工者还是企业老板,都非常焦心,这类电话也在越来越多。一个工人,工厂已经要求其返回复工,但是因为出行太难,要跨好几个省,不知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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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24热线的志愿者在接线室

现在,我们正在经历第二阶段的不安。

接线员陈秋月说:“因为大家都复工了,所以开始担心周边环境是否安全,不敢接触重点地区回来的人,但同时心理上有点内疚。而遭遇冷淡的人,也会感到委屈。这容易引发‘人际疏离’或‘人际冲突’的反应性或回避性行为……

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保持作息规律、饮食健康与睡眠的充足,在公共空间与人共处、共事、共学,要保持最佳个人卫生习惯与行为:打喷嚏、咳嗽要用纸巾或弯臂肘掩住口鼻。

看到有人身心不适或咳嗽发热,应立即保持安全距离,并提供就医协助,养成一颗宽柔心,时时刻刻说好话,做好事,想快乐的念头。

总的来说,复工复学是好事情,人的情绪需要一个出口。心理学上说,如果你能维持一个常规的事件,该吃饭吃饭,该上学上学,该工作工作,得心理疾病的可能性就会减小很多。常规事件是守护我们心灵最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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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伤后应激障碍目前未显露,

 是时候未到,需谨防。”

目前,有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倾向的电话,几乎没有。希望热线的内部也有讨论,结论是,时候还未到。

根据接线员们以往处理汶川地震、天津港大爆炸、江西洪灾的经验,PTSD的潜伏期,一般在几个星期到6个月之间,有的还要更久。

陈秋月解释:“一般都在疫情结束后,人们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抗争完了,家人的葬礼也安置好了,歇下来的时候,PTSD才会出现。

它有一些很经典的指标,比如‘闪回’。像汶川大地震的时候,有PTSD的人可能看见风在吹,稍微有一点摇晃,他就会闪回大地震的画面,他亲人死亡的画面就会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他面前。这是不受控制的。

除了闪回,还有过度的警觉性反应。他可能会回避医院,一听到‘疫情’两个字,或者听见看见别人咳嗽,他就会很难受。严重的PTSD患者甚至都很难正常地上学、上班。
他们的自杀率也比普通人高。

死亡者家属、自己或家人经历过感染、隔离的人、一线医疗工作者……这些都是高危人群。心里有任何不舒服,都可以拨打我们的电话:4001619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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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接线室,每天进行紫外线消毒

 热线背后的接线员们

2012年12月3日,台湾心理治疗专家林昆辉先生在上海创办“希望24热线“。

林昆辉先生从事自杀干预已经超过30年,热线成立以来的7年里,他招募了大量具有心理咨询师资格证书的志愿者,通过考试后甄选、培训,然后上岗,目前有超过2000多名志愿者服务于热线。

他们都来自各行各业,有老师、医生、律师、人力资源师和职业心理咨询师等。他们利用业余时间,免费无偿地为热线服务。

5000个来自疫区的电话:心里的伤 仍在潜伏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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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线员的丈夫与儿子护送她至接线室

为了保证每一通电话的质量,在热线设立初期就有一个规定,当班必须在接线室内完成,所以在设计系统时,就没考虑“移动”接线的方式。

“如果电话连到你的手机上,无法保证你接电的那一刻在做什么,是否真的在状态上,你的一句话就决定着对方面临的是天堂还是地狱。”方蕤若说。

春节期间,在全民对疫情的恐慌处在最高峰的时候,希望热线的253名接线员依然选择走出家门。有些人不敢坐高铁了,就让儿子和丈夫一起驱车100多公里护送至接线室,在异地过了个年;还有索性顶着寒风,骑1个多小时电瓶车赶到接线室的。

但即便如此,不止一个接线员说:“只要这个城市还有公交司机、超市收营员还在上班,我们的热线就不会停。”

希望热线一些位于居民小区内的接线室,曾经一度因为全国的疫情管控越来越严而被关停,目前已逐步恢复正常,越来越多的接线员开始复工。

“我们时刻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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