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DC金克丝
来源| 快刀
的风口总是一阵一阵,站在风口上起飞的“猪”也是换了一波又一波。
时光回到2002年,那一年,在风口上起飞的那群人,有一个特殊的称谓——“煤老板”。
2002年之前,还是一门辛苦且微薄的生意,只有别无选择的才会干这行糊口。
轮流转,随着取消电煤指导价,煤炭价格瞬间飙升,主一夜之间都变成了亿万。
“穿着皮尔卡丹吐痰,开着闯灯”,各种羡慕、讥讽、质疑也如潮水般朝涌向这群被金蛋砸中的人。
“疯狂的煤炭”现象持续将近6年,造就了很多一夜暴富的故事。直到08年国家宣布煤炭改制重组,私人煤矿被收归国有,煤老板的神话就此终结。
他们成了消耗式增长最后的落日余晖。
▲ 山西大同煤矿
带着巨额抽身退场的煤老板们,从此散落于江湖。
锒铛入狱、批量买房、睡女、献身国学……十多年过去了,他们的故事,一个比一个魔幻。
01
第一类:房产“转圈圈”
据说,祖籍山西的贾樟柯有过这样的遭遇:
2009年,贾樟柯位于的传媒突然涌来了很多老乡,基本都是煤老板,他们着急地嚷嚷:“咋弄啊?现在不让办矿了,手里的现金怎么花?”其中有一个煤老板最年轻,家底薄:
“额的钱不多,只有3个亿。”
贾樟柯给老乡们解释了很多分账等影视,老乡们愣是没听懂。但觉得老贾说的肯定没问题,心里一拍板:“行了,额就干这个了!”
2009年之后,大批煤老板涌入影视圈。
他们也没啥文艺梦,只想挣点儿钱;或者带资进组,把小女友塞进去,博美人一笑;或者找女演员,发展发展。
▲ 编剧汪海林怀念煤老板
曾有一个煤矿矿主找过导演彭浩翔,说可以投资一部。
“你替我拍一个电影,一定要去电影节走红地毯。最主要电影一定要有我女,可以让她走红地毯。你拍什么我不管,只要用我的女朋友当女。”
彭浩翔最终没接受煤老板的邀约,倒是山西走出来的导演宁浩很“仗义”。
2012年,他拍了一部《大劫案》,陶虹、范伟、雷佳音……大腕云集,诸多名人里却混了一张十八线女星的面孔,后来曝出,这个十八线女星,正是山西某个煤老板的女朋友。
最广为人知的或许就是女煤老板丁书苗,她眼都不眨地投了5000万给李少红拍新版《》,据说还曾带着姑娘们出席酒局。
虽然这部剧最后被骂得很惨,但还是要感谢丁老板为中国的事业发展作出的贡献。
▲ 新版《红楼梦》
除了进军影视圈儿,大多数煤老板选择了一套接一套地买房。他们通常只对两三百平米的大户型感兴趣,而且一买就是十几套。
据说,有位煤老板到北京买房,给他推荐望京的,结果煤老板两眼一瞪:“以前在山西的时候我望着北京,现在我人已经在北京了,怎么还让我望京?”
他中的房子是在长安街,推开窗就能看到车水马龙人流涌动,最后,他在三环内买了一整套单元楼,这样老家有人来走亲戚,也有个去处。
“也不是为了啥,就是为了打麻将能有熟人凑一桌。”
既然要买房,的房子怎么少得了?
闲时去三亚的度个假,为了方便得在当地配辆车。但是这车牌可有讲究,不能用三亚的,因为三亚车牌是“琼B”,穷逼……不吉利,得上贵阳的,“贵A”,大吉大利。
▲ 三亚车牌
不得不说,买房即正义。
有一个煤老板在各行各道儿摸索了很多年,反倒是刚来北京时买的房子增值了不少:“也不太多,现在大概四五个亿。”
不过,他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这种钱赚起来,脸上实在没有骄傲的。你做一个实际的生意,就算只赚一千万,也是个有意思的事。买房就算赚几个亿,又有什么意思?”
02
第二类:将转型进行到底
也有不甘心“躺着赚钱”的煤老板。
他们想要颠覆外界对煤老板的刻板印象:文化水平较低、没啥内涵、靠着挖煤成了土豪(新闻专题” rel=”noopener noreferrer”>专题)的“土包子”。
一位黄姓的煤老板来到北京后,没有选择热闹的长安街,相反,他把房子买在了清华周围的华清嘉园,有事没事就去清华蹭课。
▲ 位于五道口的华清嘉园,高到令人发指
曾经,他手握巨额财富,也是个江湖浪子,把除了吸毒之外的坏事都做了一遍,落得妻离子散。
那时候他才明白,如果没有足够的阅历和定性,太多的钱也是灾难。
在清华接受了很久的熏陶,黄老板想做“高级”的生意。他本想开几家烤鱼店,但觉得看起来不够高级,遂搁置了。后来,在五道口的酒吧里,有人告诉他,一个叫王兴的小伙子在做一个叫美团的团购,问他有没有兴趣投资。
黄老板来了兴致,他打听了团购,转念一想,这不跟挖煤差不多嘛,成交一单收一单的钱,这么简单,我也能干。
说干就干,阿丫团就此成立。只要有钱,什么人才都能招揽到,阿丫团一开始的路顺风顺水,巅峰时刻甚至有人愿意出3000万收购。
但事情越来越不对劲,黄老板发现,竞争对手越来越多,且都开始烧钱打价格战,几乎每一单都是赔本买卖,他每次手抖签一单,都是亏损。
直到王兴新拿了5000万的消息传来,黄老板才承认,自己再有钱,也玩不过资本。
“我煤老板再有钱,也不能有钱过吧。”
他随即关闭了阿丫团,在这个公司运营的14个月里,总共烧掉了2500多万真金白银。
黄老板认命了,他不属于时代,也没有互联网创业的,遂回山西做回了最熟悉的老本行——煤炭。
如果说黄老板转型失败的代价只是亏了一笔钱,冯老板则是把全部都搭进去了。
冯老板是个“文人”,煤炭改制后,无所事事的他先后报读了中国大学哲学班和(专题)国学班,说话喜欢用古语:“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之后,冯老板一头扎进了业,把全部身家两个多亿全部投入了山西大同乌龙峡风景区的开发建设。
他说,自己和其他只会挖煤的煤老板不一样,“我要做个有文化的。”
冯老板眼里,乌龙峡不是个普通景区,而是“展示学识的福地”,花多少钱都值得。周围人都觉得他疯了,老婆把他直接送进了病院。
在精神病院,冯老板老是被打各种针,每天昏昏沉沉,清醒时他就跑出去。后来,他学了,“威胁”小护士们:
“给我听着,老子以前是挖煤的,黑白两道我都认识,你再给我打针,我出去之后弄死你!”
现在,冯老板已经和老婆断绝多年,不过他不在乎,他相信,总有和他价值观一致的人。
03
第三类:被打败
朱老板曾想过去死。
2009年,他站在山西太原国贸大44层,只要起身打开窗户,一跃而下,一切就可以一了百了。
但想到后家人要接受的各种非议,他放弃了。几个月后,一家以近10亿元的价格收走了他的煤矿,他带着一大笔钱,举家迁到了北京。
在朱老板眼里,自己是被一步步赶出了山西。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没日没夜的打,以此来扛过的巨变。
▲ 电影《盲井》讲的就是煤矿中的罪恶
很多煤老板并没有朱老板那么幸运,在这场变革大潮中,他们没有全身而退。
煤矿生意场上各种利益勾结,官商之间复杂的纠缠,天价数字的,一旦失去了最后一层保护膜,就会显示出丑恶的面目。
2012年3月,“邢利斌7000万嫁女”的新闻扫荡各大媒体头条。事后,有传闻称,这其实是已经身负巨额的老邢精心策划的一场营销。
▲ 右下角戴眼镜的就是邢利斌
邢利斌曾被称为“中国最牛煤老板”,2002年,他以8000万元的价格拿下柳林兴无煤矿,之后成立山西联盛集团。2011年,45岁的邢利斌曾以44.8亿身价在福布斯中国榜上有名。
然而,那场成了“最后的辉煌”。2013年底,联盛集团爆发巨额债务,随着山西反腐深入,邢利斌的政商关系网全面崩塌,2014年3月,他被带走接受,联盛宣布破产。
还有一位,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新版《红楼梦》的投资者——丁书苗丁大姐。
丁大姐是一位只有文化的,不过,她搞人情世故的能力可谓一流。她跟着一位煤车学会了买车运煤卖车皮牟取暴利,为了走通这条路,丁大姐可劲儿巴结当时主管的刘志军,给人洗、袜子、甚至……领导最后被感动了,丁大姐从此被罩着,背靠大树好乘凉,赚得盆满钵满。
▲ 丁书苗在上
后来刘志军,丁大姐也被卷了进来。2014年12月16日,因行贿罪和非法罪,她被北京市二中院判有期徒刑20年,罚金25亿元,创下个人罚金最高记录。
金饭碗最终还是变成了牢饭碗。
04
结语
“煤老板”一直是一个毁誉参半的词,有人羡慕他们的巨额财富,但更多人则是轻蔑这巨额财富下,肮脏的,里不光彩的种种。
人生如黄粱一梦,煤老板曾是命运的宠儿,但之后,再无春天。他们曾走过同一条路,又在人生岔路口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最终走向不同的终点。
这群身上带有特殊时代烙印的人,退出了时代,他们的往事,也不过是中国浩浩汤汤发展进程中的一粒沙尘。
这个群体的是与非,终将化为书上的一段文字,留与后人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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