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刊19年的《中流》获批复刊 极左幽灵又回来了?!

在中国,”极左”一直是个挥之不去的幽灵。近日,曾被认为是”极左”旗手、停刊19年的《中流》杂志”复刊”引来了舆论对”极左”思潮回归并是否会登堂入室的忧虑。鉴于中国社会以及意识形态的现实,这个忧虑并非无的放矢或杞人忧天,但至少从现在来看,”极左”只是处于边缘状态,它要成为主流意识形态言之过早。

《中流》创刊于1988年,它的创办人是军旅作家魏巍和时任中宣部副部长的林默涵,此二人的政治光谱被划为中国的”极左派”,以捍卫马列毛和劳苦大众利益、防止资产阶级复辟为使命,强调在中国要继续开展阶级斗争,宣称中共已变质,中国成为一个资本主义剥削劳动人民的国家。因此,《中流》和当时另一左派刊物《真理的追求》被中国的”极左”人士当作旗手,成为左派评论家们聚集的大本营。它们的后台是中共左将邓力群,在出刊的十多年中,经常发表一些批判中共的文章,和当时的党中央唱反调,在中国的舆论场倒也掀起了一些波澜,有一定影响。

由于它们得到了在中共政治斗争中失势的文革派的支持,在意识形态上高举毛的旗号,而中共无论怎样变换颜色,作为其意识形态合法性基础的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这面旗帜是不能丢的,这也就使得《中流》和《真理的追求》这类左派刊物,天然具有”政治正确”,党的宣传机构很难像处置右派刊物一样简单粗暴取缔。《中流》在2001年被勒令停刊(一说主动停刊),是因批评时任总书记江泽民的”七一讲话”,江的讲话提出了之后被写入中共党章和成为指导思想的”三个代表”理论,而《中流》反对该理论,被认为是犯了极其重大的政治错误而不能不受处置。但中共也只是要它停刊,没有取缔。在中共严格的宣传纪律下,停刊和取缔是两种不同的处理方式,停刊只是”暂时”停止出版,刊号还保留,取缔则是取消刊号,而没有刊号,在中国是不能出版发行的,否则就触犯了法律。

《中流》”复刊”试探社会的反应

正因如此,今次以电子版形式出版的《中流丛刊》,要恢复起来就相对容易。有国内政治分析人士认为它的”复刊”得到了中共最高层的默许与支持,这个有可能是过度猜测。之所以会有这种猜测,当然是因为习近平上台后的执政路线和做法,部分借用了毛泽东的思想和治理方式,让人们特别是自由派担忧习近平在恶劣的国际环境和人心思变的社会压力下,会全面拥抱”极左”,和”极左”合流,而允许《中流》”复刊”是要释放一种中共政治加速全面左转的信号,试探社会的反应。

真实情况到底如何,习近平或其他常委对《中流》”复刊”是否有过某种”关照”,外界不得而知,但按照一般的议事流程,此等”小事”怕是上不了习的台桌。对左派来说,尽管习对毛的效法会让他们高兴,压抑了几十年的心情终于在习这里得到部分呼应,从这个角度,他们对习有期待,有动机”引诱”习继续向他们靠拢,全面在中国复活毛氏社会主义。但左派应该也分得清,习虽然强调回归共产党的创党初心,肯定文革,限制民营资本,强化党的全面统治,借用毛的某些做法来巩固权力和整顿党,可是”极左”主张的根本点–在中国打倒和消灭资本家,将治理国家的权力还给工农大众,在习的思想和政策路线中是见不到踪影的。中共依然是一个权贵党,党的经济政策依然是允许民营资本的发展和资本家入党,被归为”我们的人”,独立工会在中国依然不准成立,劳动人民在国家的政治生活中依然处于边缘地位,他们的维权活动和斗争依然遭到中共的残酷打压,因此,很难说这些有政治理想抱负的左派对习有多大幻想。

此《中流》非彼《中流》?

从这次”复刊”看,恢复的不是过去的纸质版面,而以网刊出现,且刊名也增加了两字,变成”中流丛刊”,故严格讲此《中流》非彼《中流》。这并不是说,两者没有精神上的继承联系。”中流丛刊”负责人日前通过”乌有之乡”承认,丛刊在《中流》创刊人、已故作家魏巍诞辰100周年的今年选择创刊,名称并有”中流”,含有”继承魏巍精神的象征意义”。不过,该负责人也否认外媒复刊”中流”是得到高层默许,要在中国传播”极左”的报道,称有关报道”严重歪曲”,表示《丛刋》是《丛刊》,《中流》是《中流》,两者在办刊宗旨和形式上截然不同,前者是由一份由马列毛主义信仰者创办的民间刊物,无任何官方背景,它不是后者的”复刊”,不可混为一谈,更不能蓄意误导公众。

虽然该负责人”蓄意”切割两者关系的说法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然而,”无官方背景”的表态在真正了解中国政治生态的看来,应该大体属实。对于以网刊面目出现的”中流丛刊”,由于不涉及发行问题,理论上任何一个思想类网站都可以做,并非要得到中共宣传和网管部门的批准许可,它实际是网站推出的一个版面内容而已,只不过用的是一种网刊形式。它和其他思想类网站推出的相似网刊区别只在于其”中流”名字承载着某种历史记忆,带有一定敏感性,然而此种敏感性更多针对的是外界,对创办者,不一定因其敏感性为求保险而向主观部门申请”复刊”,很可能是他们评估目前政治气候而认为以网刊形式恢复《中流》不一定会引起主管部门的干涉,这从网刊的名称改为《中流丛刊》可见一斑,换言之,创办人为避开官方的注意而刻意打了擦边球,若官方问起来,可解释是两个不同的刊物,就像创办人前述表明的那样。。

官方打击极左也毫无手软

这样做也是有迹可循的。虽然中共的政治传统”宁左勿右”,从而让许多左派网站和刊物及团体有了生存的保护土壤,但对明显超出中共底线且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左派,如主张暴力和革命,或亲自下场参与和引导底层劳工维权的组织,官方打击起来也毫无手软,比如对前些年影响较大的极左网站乌有之乡,中共就一再收拾它。尽管如此,乌有之乡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过段时间它又复活,显然,不会是中共的宣传部门让它”复活”的,而应是它自己”复活”,《中流》网刊的”创刊”,也应看作此种类型。

左翼的”进步文化网”被关闭也说明这一点。该网站是负责”中流丛刊”的发行方,然而它的网页无法打开,其页面显示”当前网站违反了相关服务协议,已被关闭”,这个情况估计许多人都不清楚。该网是因创办”中流丛刊”而关闭还是因之前关闭了才要再办”中流丛刊”,不得而知,但大概可知,”中流丛刊”的创办,应该是它的自选动作,而非是习要用它试探外界反应。

外界在《中流》”复刊”一事上的误解说穿了还是对当下习政权的本质和习本人的面目认识不清所致,过分看重习身上的”毛左”因素,而没有看到这些”毛左”因素其实是服务于其巩固权力和统治需要的。也就是说,即使习认同毛的某些方面,并有意模仿毛的统治,但中共的政权结构和社会生态,也决定了中共不可能允许习全面倒向”极左”,回归文革,所以,”极左”政治活动的空间虽然自习上台后有所扩大,但依然受到严格压制,包括”进步文化网”和”乌有之乡”等,如果不是因为这回”中流”的”复刊”事件,很多人都不知道它们还存在,特别是前者一些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年,中国社会的左翼力量有所增长,但也只能借着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的话语吸引群众,以阶级划分敌我,主张暴力革命的”极左”,尽管打着毛的旗号,在可见之将来,都不可能成为中共的意识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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